【苏靖苏】昨夜西风凋碧树 03

* 年更选手，佛系写文，垃圾文笔，不接受反驳，近期在写别的，不必关注

* 目前：蔺晨7岁，林殊10岁（私设生日在八月），景琰12岁

* 还都是无忧无虑的崽子，跟长大后的性格有很多不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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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
蔺阁主轻功了得，心里也惦记着自家小儿，不出十日便回了京，没想到自家小崽子本就是个活泼性格，偏偏在琅琊阁没有什么玩伴，这厢交了两个小朋友，已经是乐不思蜀，看到他回来竟一脸的不乐意。

在蔺晨来看，萧景琰跟林殊两个人，真真是很不相同，也不知为何关系会这般亲密。

那个林小殊，简直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，每日从上书房下了学，也不知道温书，就是日日泡在萧景琰的房中插科打诨，还偏偏事事跟自己对着干，把自己气得回屋才算完。但是蔺晨嘴上跟林殊日日斗嘴，还每每告败，但是不得不承认，他也是真喜欢林殊那个走哪儿哪儿热闹的性子，兴致相投，也算是个冤家，两个人每天你来我往，也好不快活。

萧景琰则正是相反，沉稳文静，颇有兄长风范，一向对他照顾有加，虽然因病卧床，每日林殊去上书房的时候，蔺晨便也安分地在萧景琰的卧房里陪他看看书，聊聊天，也觉得心旷神怡，有种安稳的感觉。而且在跟林殊斗嘴的时候，萧景琰向来是偏袒他这个小的，起初几次把林殊气得摔门，让蔺晨心里很是得意，只是后来林小殊摸清了其中套路，不管萧景琰怎么说，一心一意挑衅蔺晨，摔门的就变成了蔺晨了。

只是再后来，相处久了，蔺晨也渐渐发现，林小殊其实也没有那般任性，讲起道理来还是头头是道的，萧景琰也没有那般温和，固执起来就是一个倔字。

这日蔺阁主回京，蔺晨想着自己很快又要回到琅琊阁那个寂寞山头去了，一整天都心情沮丧，林殊这厢下了学回来，看到蔺阁主乐得开花，恨不得今日就给蔺晨打包送走，看到他这态度，蔺晨心里酸酸涨涨的委屈极了。

待到林殊端着晚饭送到萧景琰房里，不过奚落了一句：“这倒霉孩子终于要走了！我真是再也不想见到他了！”蔺晨就气哼哼地跑走了，生怕眼里的泪花让林殊看去更遭嘲笑。

只是刚跑出萧景琰的房间，蔺晨就想起刚才那句话自己还没有反击呢，便想回去补充一句：“小爷还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呢！”

刚溜到门口，就听到了屋里林殊的声音。

“我就是开个玩笑嘛！”

“哪有你这样开玩笑的！”萧景琰的声音有些严肃。

“你就是偏心！每次都向着他！”林殊的声音则是委屈屈的。

“我要是不向着晨晨，晨晨每日都得被你气哭。”萧景琰无奈，“晨晨比你小，你就不能让着他一点吗？”

“哼，我还比你小呢，你不还揍过我！”

“……”

萧景琰想说，那是你实在太欠揍！但是看他一脸委屈却又说不出口了，便抿着嘴不说话。

“景琰哥哥~”林殊见萧景琰神色不虞，翻身上床凑过去撒娇，“那还不是因为他来了之后，你天天跟他腻在一起，都不跟我玩儿了……”

“我哪有？”

这可是良心发问，萧景琰虽然因为卧病不能跟林殊一起去上书房了，但是林殊下了学的时间还不是全数交代在萧景琰的房里？但是对林殊来说，那便是从以前的形影不离，到现在每日大半的时间都不能跟萧景琰待在一起，难免心里不是滋味。

“我白日里在上书房，那小崽子都霸占着你，我下了学他还占着，也太不讲道理！”

“自己还是个小不点，还敢说别人？”萧景琰作势训斥道，“晨晨是独子，听说家中也没有玩伴，难得来了咱们这里，你堂堂林府少爷，长公主之子，还懂不懂待客之道了？晨晨是个活泼的孩子，我性格沉闷，哪里能得了他欢心？你难道看不出他是喜欢跟你亲近？你这样说他，可是伤了他的心。”

林殊哼哼唧唧，还是不肯认错。

“我也不是不喜欢他……但是我想跟你一起嘛……”

“我们相处的日子还长得很，急这一时半会儿作甚？”

“哼！你就是喜欢他甚过喜欢我！”

“我几时这样说过？我自然是最喜欢你的。”

得了萧景琰这句话，林殊顿时就安生了，嘿嘿嘿傻笑起来。

“行吧，我一会儿去哄哄他。”

“现在就去。”

林殊又不高兴了：“咱们都一整天没见了！”

“快点去！”萧景琰说着就把他推下了床。

林殊气道：“就这一会儿的工夫！他又能怎么了！”

说是这么说，林殊到底没能犟过萧景琰，一脸不乐意地去找蔺晨了。

蔺晨趴在门口听了两人的对话，听到林殊说要来哄自己，早就一溜烟地跑回房里得意洋洋地等着了，只是林殊又跟萧景琰赖了一会儿，蔺晨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人，想着这林殊怕又是说好话糊弄萧景琰呢，其实根本不打算来找自己，怕是出门晃了一圈就假装来过了，此时已经回去跟萧景琰邀功了！

蔺晨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这样，又生气又委屈，眼圈又红了。

林殊来的时候正赶上这一幕。他在家横行霸道惯了，进萧景琰的屋子也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，此时也是直接推门而入，一句“小崽子”还没喊出来，就看到蔺晨没精打采、眼圈发红地趴在桌子上，顿时也哑了火。

“不就是说你两句嘛！男子汉大丈夫！你哭什么！男儿有泪不轻弹懂不懂！”

林殊挠着后脑勺，一时有点无措，反而还训上了，倒是全然忘了自己以前跟萧景琰吵架闷头大哭的时候了，训着训着，还训上瘾了，训出了几分“兄长风范”，看着小包子被他训得一愣一愣的，圆咕隆咚的眼睛看着他一眨一眨的，顿时觉得体味到了“当哥哥”是个什么感觉，怪不得景琰天天给自己“摆兄长架子”，“当哥哥”确实有点小爽！

最后“来道歉”的林小殊把蔺晨“教育”了一炷香的时间，便把小崽子拎回了萧景琰的房间，萧景琰看到两个弟弟“和好了”，倒是喜不自禁。

萧景琰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，只是这府里上下都被他这一病吓到了，天天把他摁在床上，他自己其实也觉得憋得慌，今日蔺阁主回来看了诊，确定他身体已无大碍，又嘱咐他需要适当地运动，他才终于得了机会到祁王府的校练场上转了一圈，此时心里还有些兴奋，三人便没有像往常一样窝在屋子里，而是一起到院子里坐了一会儿。

蔺晨白天也跟着萧景琰到校练场转了一圈儿。他是江湖出身，看到祁王府的府兵校练便觉得新奇，心里那股子兴奋也还没散了去，路上被一根枯枝绊了一下，便随手捡起来，献宝似的耍了一套剑法。

平日林殊不在家的时候，蔺晨倒也耍给萧景琰看过，彼时萧景琰坐在窗前看着，直给他叫好，此时多了一个观众，蔺晨更是来了劲头儿，使劲浑身解数，倒真让林殊也惊艳了一把，当下也折了一段枯枝跟他比划了两下。

蔺晨年纪虽小，身手却是了得，他这般江湖出身的功法，套路跟林殊这般在军中舞刀弄枪的大不相同。林殊虽说心高气傲，但是在这方面却是相当谦恭，两个人一边比划着，一边互相讨论指教，倒是渐渐相谈甚欢不亦乐乎，全然没有以前的针尖对麦芒之感了。

萧景琰在一旁托着腮看两人如此这般，眼里既有宽慰，又有羡慕。待到天色转暮，林殊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，扔了手里的枯枝，朝萧景琰跑过来。

“景琰景琰，你累不累？”

“还好。”萧景琰许久不运动，今天其实早就感觉身子有些乏，却只字不提，“你们继续，不用管我。”

“不行，你身子才好一点，夫子前日跟我说了，病去如抽丝，得好生将养。”

小大夫蔺晨也颇为赞同，两人便把萧景琰拥回屋里，倒是回了房也忍不住手里比划着讨论。萧景琰靠在床上，从枕下掏出书本道：“你们俩出去玩吧，不用管我，正好让我清静清静，温习一下课业，不然等回书房要跟不上了。”

蔺晨小娃子一个，没想那么多，立马眨着眼睛看林殊，满眼的渴望，却惨遭林殊断然拒绝。

“不玩儿了！我也要温书了！”

蔺晨这个气呀！想说平日怎么从来不见你温书！你就是不喜欢跟我一起玩儿！

蔺晨只道林小少爷天天上蹿下跳没个正行，殊不知每日待气走了自己之后，林殊便开始给萧景琰“补课”了。

林殊天资聪颖，过耳不忘，把自己的课本摊在桌上，一字一句地把白日里先生所授和课堂讨论一起讲给萧景琰听。萧景琰自认愚钝，实则虽然反应比林殊慢些，却也是心思细腻、举一反三，两人共执一卷，时而讨论起来，又有了新的想法，第二天林殊又带回书院与先生讨论。

两人学得晚了，林殊便在萧景琰的房里住下，两人在被窝里在说会儿话，说着说着便一起睡了。

今日这般闹腾，也是因了明日上书房休息才倒出些工夫给孩子们打闹，思及此，萧景琰也忽觉自己耽误了不少林殊平日玩耍的时间，便揉了揉蔺晨的脑袋开口道：“晨晨快要走了，小殊你就替我多陪陪他吧！”

林殊心里其实也痒，想了想，到底给萧景琰点上灯，嘱咐了几句之后跟蔺晨一起出去了。

嘴上说得轻巧，萧景琰心里还是有些酸涩的，情不自禁地想着：若是自己身体康健该有多好！想来他跟林殊打架的时候，大抵不过是仗着自己比林殊大上两岁，身形高大些，才没落了下风，林殊是林帅之子，以后便是要专注于武学和兵法，征战沙场，保家卫国，而自己大概也就只能舞文弄墨了，却又似乎在这方面也没什么天赋。大梁尚武，几个哥哥都自幼习武，甚至自己两个皇姑姑也是巾帼不让须眉，自己这般，怕是着实丢了皇家颜面。

他这般想着，愈发心绪难定，也看不进去书了，干脆起了身，扶着林殊给他点的灯，寻出他那抄了一半的《礼记》，继续伏案抄录。

林殊跟蔺晨二人之前已经在院中闹了半晌，嫌空间不够发挥，便跑到校练场去。正是府兵饭后巡逻的时间，校练场没什么人，林殊轻车熟路地用脚尖从兵器架上挑了根红缨枪，蔺晨也不含糊，拔出了每日挂在腰上的短剑，两人这一番真材实料的过招着实痛快，竟引来了不少府兵的围观。

林殊在祁王府早就混熟了，蔺晨却是头次享受这般待遇，不禁有些飘飘然，愈发使劲浑身解数地耍花腔，反倒被林殊钻了空子，落了下风。听到周围一片叫好声，却不是给自己的，蔺晨有些抹不开面，脚尖一点，便施展轻功跳出了人群，这却是林殊不擅长的了，想着要讨教几番，便也翻身追上，两人追逐打闹着，一路翻墙走檐地到了大街上。

京城的繁华到底与外地不同，大晚上的仍然热闹非凡，林殊终于是在蔺晨离开京城之前实现了蔺晨的愿望，亲自带着他把皇城的夜市逛了个遍。

林殊见蔺晨学着蔺阁主，每日揣着个扇子，便掏腰包给即将道别的弟弟买了个玉石扇坠，蔺晨摸着扇坠爱不释手，直言“长这么大”才是第二次收到来自“朋友”的礼物。

林殊不由好奇：“第一次呢？”

蔺晨把自己剑上坠着的那枚黑檀木挂坠给林殊看：“今日爹爹回来，景琰知我要走了，送给我的。”

林殊一看，怪不得刚才看着眼熟呢！这坠子是前不久七夕灯会的时候，他跟景琰两人一起逛集市时买的，当时景琰先相中买下了，自己看到了也喜欢得紧，求了半天景琰也不肯让给他，还气得他跟景琰置了半天的气，此时倒是大方了！

林殊顿时黑了脸，刚刚特意给萧景琰带的点心也让他甩到一旁就走，蔺晨被吓了一跳，忙把他扔下的点心捡起来拎着。林殊一看更气了：明明是我挂念着景琰才买的！你小子倒是想拿去献殷勤！于是便又一把夺了回来。

刚才还聊得火热，这般却说翻脸就翻脸，蔺晨着实摸不着头脑，只得讪讪地跟着他回了祁王府，想去找萧景琰诉苦寻安慰，却被林殊以“小孩子就得早早睡觉，不然以后长不高”为由，直接扔回了自己房里。

林殊把蔺晨扔给府里的侍女照顾，自己倒是直接跑去找萧景琰“讨个说法”了。

依旧是直接推门而入，桌前点着烛火，萧景琰心里挂着心事，埋头抄了好一会儿的书才安稳下来，此时渐入佳境，倒是又被他吓了一跳。

“你们几时回来的？”

“刚回来。”

林殊看着这场景总觉得似曾相识，一歪头，思路一叉，竟一时忘了自己为什么急吼吼地跑来，先是寻了外衫给萧景琰披上，看了看萧景琰手下的字，不由惊呼：“皇后娘娘都被皇帝舅舅罚了！你怎么还惦记着抄这劳什子《礼记》！”

萧景琰执笔继续，落笔均是横平竖直，道：“一码归一码。”

林殊伸手一翻，厚厚的一沓，这人怕是抄了能有一个多时辰了！自己身子还虚着呢！怎么就这么倔！林殊顿时气得翻了个白眼，不顾萧景琰的不满，夺了他的笔扔到一旁，又把桌子收拾出来，把自己刚买的点心放在桌上。

萧景琰看了道：“母亲说过，睡前不可食零嘴，不然胃里积食，是要睡不好的。”

林殊恼了，一拍桌子：“那你就不要吃！”

萧景琰却又道：“我不吃，你也不要吃。”

“我一番好意，你不领情就算了！还不许我吃！萧景琰你讲不讲道理！”

萧景琰沉默不语，却是伸手把那点心包起来了。

林殊那个气呀！又不能跟他动手，只能一头扎进萧景琰的被子里生闷气。萧景琰向来不会哄人，只得也沉默地在桌前坐着，两人一时均是无语，半晌，又拿出《礼记》来抄。直到侍女来伺候少爷们洗漱睡觉了，林殊不情不愿地从萧景琰的床上爬起来，才发现萧景琰那厢不声不响的竟然完全没在反省！而是又开始抄书了！顿时直接摔了被子。

“萧景琰！你这块木头！就知道抄书！你就不知道哄哄我吗！”

侍女们早是惯了这两人三天两头地闹脾气，此时都捂着嘴笑起来，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笑起来：“林小少爷这小媳妇儿脾气！不如干脆嫁到我们王府来，也省了每日来来往往的麻烦！”

闹得林小少爷又翻了好几个白眼。

这日没温上书，还闹着脾气，林殊却也不肯离开，洗漱之后到底还是一个猛子扎到了萧景琰的床上，率先钻进被窝，转过身去，只留给萧景琰一个后脑勺。

萧景琰无奈地在他身旁躺下，依旧是不言不语，可真真把林殊委屈死了！

萧景琰心里也憋屈得很，熄了灯没一会儿，便觉心口发闷，他不想扰了林殊，忍了又忍，还是忍不住轻轻咳了起来。林殊一听他咳便心里一紧。萧景琰咳了两声便止住了，林殊却支棱起耳朵细听那边的动静，果然听到萧景琰压抑的呼吸声，显然是在强忍着，赶紧一个轱辘爬起来。

“景琰，你没事儿吧？”

“我没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
萧景琰一开口便忍不住咳嗽了，吓得林殊赶紧下床点了灯，上次萧景琰便是夜里发起的热，简直把林殊吓出了心理阴影，这次万不敢再姑息，给萧景琰倒了温水喝，便要去找蔺阁主来，萧景琰忙把他拦住。

“我真没事……”萧景琰起身喝了水顺了顺，便好了许多，“蔺阁主今日已经给我看过，说我身子已经无碍，只不过是心中郁气未发，有些胸闷罢了，大晚上的不要打扰蔺阁主休息了。”

林殊听了又急又悔，狠狠拍了一巴掌桌子，气恼道：“萧景琰！你就是欺负我现在不敢惹你！”

萧景琰噎了半天，只低声说了三个字：“我没有……”

林殊却更恼，从桌前跳起来，拍着胸脯手脚并用地张牙舞爪：“那你有什么郁气未发！你发出来好了！你发呀！”

萧景琰瞪圆了眼睛看着他，到底没法子像林殊那般肆意，半天说不出话来，最后两滴眼泪簌地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，争先恐后地流过脸颊，啪嗒两声掉在了被子上，把林小殊看得一愣。

这下轮到萧景琰一翻身钻回被子里缩成一团，留给林殊一个后脑勺。

林殊把小表哥惹哭了，终于慌了手脚，赶紧爬上床去扯他，也不敢再造次，放软了声音去哄：“景琰，景琰你别哭……”

萧景琰把脑袋埋进被子里，裹紧了被子不理他，默默地掉着眼泪，从跟林殊在宫中打架开始，心里憋着的情绪都一股脑发了出来，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涌，把被子都打湿了。

不像林殊哭起来嚎得跟只小狼似的，雷声大雨点小，萧景琰生气是无声的，委屈是无声的，沮丧是无声的，落泪也是无声的。林殊挖了半天也没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，却莫名地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安静地流着眼泪，心里急得不得了，又是好一番后悔，干脆把他连人带被子搂在怀里。

“萧景琰，你这块蠢木头，怎么连发脾气都不会？你生气就打我骂我嘛，怎么就知道自己生闷气……”

林殊手脚并用，八爪鱼似的巴在萧景琰身上，寻着萧景琰耳朵的大概位置，贴过去好声好气地哄他。

“对不起对不起，都是我不好，景琰哥哥你别生气了~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耍小脾气了~”

萧景琰又安静地哭了半晌，才低声嘟囔道：“你每次都这么说……”

他的声音带着点哭过后的鼻音，又隔着被子，听上去更是闷得惹人心疼，林殊好容易把他的脸从被子里扒出来，见他一双大眼睛还泪盈盈的，平日里黑白分明的眼珠此时眼白已经浮出了不少血丝，唯有那纯黑的瞳孔还是那般亮得夺人视线，此时却溢满了委屈。

“不会了，以后真的不会了。”

林殊嘴里念着，伸手给他擦眼泪，萧景琰又把头歪到一旁不去看他，林殊趁乱钻进他被窝里，仗着自己小，从背后抱着他开始撒娇。

“我真的知道错了，景琰你别哭了，你一哭我看了心里好难受。”

萧景琰兀自平复了一会儿，才转过身来面对他，林殊赶紧握着他的手，小心地问他：

“景琰你不生气了？”

萧景琰看了他一会儿，才反问他：“那你生不生气了？”

林小殊赶紧道：“我早就不生气了！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生气了！”

萧景琰才不信他信口胡来的鬼话，吸了吸鼻子问道：“你今天到底为什么不高兴？”

虽然林小少爷的脾气向来说来就来，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般一点就炸，萧景琰直觉他回来的时候就心情不好。林殊转转眼睛想了半天，才想起来自己最初是为了什么有了脾气。

“哼！”一想起来倒好，刚刚才说过的再也不生气就转眼抛到脑后去了，“你是不是把上次买的那个剑坠送给蔺晨了？”

萧景琰回想了一下：“你是说那个黑檀木的坠子？那其实也不是个专门的剑坠，但是我看晨晨的剑鞘刚好也是黑檀木制的，倒是合适，他怕也再待不了几天了，便送给他了。”

蔺晨小崽子一个，蔺阁主便给他配了轻便一些的木制剑鞘，其实蔺晨之前给萧景琰舞剑的时候，萧景琰便看着那剑鞘跟那坠子合适，但那坠子原是他打算送给林殊作生辰礼物的，便也一直犹豫着没舍得拿出来，如今想到蔺晨要走了，又巧来今日得了更好的礼物，便送了出去，没想到竟让林殊瞧了不高兴。

“当初我那样求你，你都不肯给，现在倒是随手送给别人了！”

“哪里是随手送的……”

要不说萧景琰嘴笨，这解释是半点没能抚平林殊心里的不爽。萧景琰想了半天，干脆说了实话。

“那坠子我当初就是给你买的，想给你当生辰礼物的，没想到不小心让你瞧见了。”

林殊听了一愣，心里忽得一喜，转念却是更气。

“好你个萧景琰！你把给我的生辰礼物转手就送给一个刚认识的小毛崽子了！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了！”

“我没有，我不是……”萧景琰百口莫辩，只好又透了句大实话，“我这不是，寻了更好的给你，才把坠子送出去了……”

林殊一下子来了兴致。

“真的？你寻了什么给我？”

萧景琰抿着嘴不说话。

林殊立马开始撒娇：“景琰哥哥~你告诉我嘛~”

萧景琰却死活不松口了：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
林殊不依不饶：“真的比那坠子好？”

萧景琰想了想，实在道：“不止是更好的问题，我觉得你会更喜欢。”

林殊这下满意了，捏了捏萧景琰的手，嘿嘿笑了两声。

萧景琰无奈道：“多大的人了，还吃一个小孩子的醋。”

“哼！我不管他是不是小孩子！反正你不能对他比对我好！”

萧景琰失笑：“我什么时候不是对你最好了？”

这句话说得林殊满意极了，又想起来拿今日自己给蔺晨买了扇坠的事情跟萧景琰邀功，直让萧景琰憋着笑交口称赞他“有兄长风范，知道照顾弟弟了”才肯老实睡觉。

这一番故事终于翻了篇，众人只见前一晚还闹脾气的两个人第二天又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了，连带着林小殊对蔺晨也态度好了许多，纵使均摸不着头脑，却也早就习惯。唯蔺晨第二日见了林殊还有些小心翼翼。

说起来，原以为蔺阁主跟蔺晨两个不日便要离京，也不知这天祁王跟蔺阁主聊了些什么，第二天晋阳长公主来探望时，便对林殊耳提面命，要他出面，打着下个月自己十岁生辰的名义，多留蔺阁主父子俩几日。

林殊这天跟蔺晨玩得愉快，倒也不再那般“欺负”蔺晨了，更何况他在萧景琰这里得了甜头，一心想着生辰当日拿了萧景琰的礼物要好好跟蔺晨炫耀一番，便也开心地完成了这差事，三个团子便又得了大半个月的日子好耍。

———— 待续 ————